句话声音洪亮,听得清楚极了。
“这是上面的命令。”黑甲将领声音低沉而果断,“这二百五十八名流民全部收至绿林镇进行关押,等候后续处理。”
“不行!”魏忠行的声音陡然提高,几乎有点尖锐了。这种语气对待上官,可以说是相当冒犯的。
他自己也注意到了,再次低头,带了一些央求地道,“大人,我等可以在城外建狱,一样可以关押犯人。千万别让他们进城,绿林镇真的受不起!”
他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,身后还有一些捕快,都是绿林本地人,好些熟面孔。所有人的表情都非常相似,惊慌、厌恶、恐惧……
这表情许问以前也见过,发生在那年寒冬腊月,逢春难民想要进城的时候。
后来许问采取迂回手段,确实是在城外给难民建了个临时的宿营地。
现在的情况,和当时何其相似。
难道时隔两年,同样的事情又要发生了吗?
黑甲将领当然不会像当初的许问那么好说话,他面色严肃沉凝,两边一时有点相持不下。
这时许问和雷捕头走到跟前,雷捕头开口叫道:“老魏……”想打个圆场。
结果一个“魏”字刚刚出口,还没有落到实地,魏忠行就已经转眼看向了他,接下来他脸上浮现出的表情与所做的动作直接让雷捕头闭了嘴。
魏忠行一脸厌恶,噔噔两声向后退了两步,与他拉开了距离!
雷捕头的笑容僵在了脸上。
两秒后,魏忠行脸上才出现了一些变化,他尴尬地说:“雷,雷头儿……”
雷捕头闭嘴不说话了,气氛越发尴尬。
许问也没说话。
两年来,逢春城工地人来人往,热火朝天,连他也几乎忘记了以前的事情。
现在直面这样的情绪,他才意识到,逢春新城的建设并没有改变周边其他人对他们的偏见,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,更加加重了一点!
他突然想起了朱甘棠偶尔回来的时候,跟他闲聊说起的一些话。
朱甘棠有点疲惫又叹息地说,修路比他想象中难多了。
难的倒不是修路本身——这个难当然也是难的,但他一开始就有心理准备,也跟许问他们做了大量技术方面的预案。
但再怎么身累,也比不上心累。
按理说,修桥铺路,是至善功德。但他修着修着路就发现,就算是九世善人,也未必人人都能理解。
这世上的愚昧之人太多了,会因为无数你想都想不到的原因来阻挠这件事。
这里移开两棵树,那不得了了,这可是他们村的风水树,移了就是破坏风水,要家破人亡的。你敢移,我就先把你打得头破血流!
那里你不小心挖断了一处水流,那不得了了,那可是村里的风水龙脉,挖断了大伙儿的财源,赔钱!
类似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,朱甘棠这一辈子都没跟那么多泼皮无赖打过交道。
而且,真的是泼皮无赖也就算了,对待恶人,自然有恶人的办法。
但很多时候,那些人是真的不懂,打从心底里相信一些东西。这本身就是他们的人生观,轻易无法破除。
这两年,朱甘棠真是咬着牙坚持下来的。
而现在,许问看着魏忠行,突然想起了他,更理解了一些朱甘棠的感受。
修路易,修人心,实在太难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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